苏有颜

填不完的坑就让它随风去吧。
头像感谢@LingXZ

【周叶】打棍出箱


#并没有看过真正的打棍出箱,不要较真!!!


#ooc的周周生贺,来自一个没有谈过恋爱的文手


#年龄设定:周周二十三,叶叶二十八


     


     周泽楷第一次见到叶修是在孤儿院里。


     只见那个人背对着他们,站在孤儿院中央的舞台上,猛地跃起,衣诀随着动作上下飘动,衣角边的金黄色流苏摇曳。他像一只优美的蝴蝶,从袖口露出来的软嫩的手腕,纤细的脚上踩着的那双清白色的舞鞋,无一不与风融为了一体。


     一个漂亮的后空翻,那人稳稳地落地,笑盈盈地背着手。当周泽楷的视线和他对上时,他只觉得自己身上有一股电流从足尖一直往上窜,在脑子里“啪”地炸成一朵烟花,然后周围的景物都渐渐远离似的,视线所及之处只有他的笑容。


      “大家好,我叫叶修,是桂剧“打棍出箱”的非遗传承人。”


      然后他就保持着一副呆愣着的表情,看着叶修表演了好几套高难度的体操动作,在天空翻转,落地,再一次翻转,落地。


     白的,青的,衣摆肆意地在他的眸中飘动。他几乎看不到那人的脸,只能看到从衣物后飘出来的几丝黑发。


       也许那时他的脑中就会被那人的身影所占满,在往后的日子里,抹不去,消不掉。


       最后,几个工作人员拖着一个大箱子进来。那是个暗红色的大箱子,上面还有点掉漆,露出本来木头的褐色,放在地上时发出了一声沉重的闷响,箱子上的锁上下碰撞也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音。


       趁着他们的注意力都被那口沉重的大箱子吸引了,叶修溜回了后台,等其他人再看到他时,他脸上已经铺满了层层的白粉。


       眼角一抹勾人的嫣红,眼线使他的眉目看起来更多了几分妖异。粉色的腮红,娇艳的红唇,配合着脸上苍白的妆容,使叶修愈发不似人类。


       之前后空翻他所穿的衣袍还较为沉重,而这次只有一件内衫和一件长长的外衫,看得出来,那件外衫是丝质的,以青白色的颜色基调为主,在那外套上勾勒出层层山水,是一套改良过的古代书生装。


       叶修的腰上还系了条腰带,将好几层外衫束起来,动起来就像是一只翩翩的蝴蝶。


      他站在开启的大箱子前,往后一倒就摔进了箱中。那几个工作人员不知从哪儿找出了两根长棍,往下一拍,箱子狠狠关上,一切恢复平静,叶修就这么被关在箱中,连一点衣物都没留在外面。


   


       周泽楷刚想站起身,却箱子的盖子向上弹起,叶修犹如一条飞出水面的鱼,从箱中跃起,在空中来两个后空翻,又稳稳落回箱中。而此时,两个工作人员手中的木棍一挥,“啪”得一下,木箱就又关上了,这之间也不过过了几秒的时间而已。


       再一次从箱中跃出,快速做完一套动作,在箱子被关上前迅速落回箱中,翻转,收缩,那仿佛是刀尖上的舞蹈深深吸引着周泽楷。


       渐渐的,他也看出了点门道来。叶修那快速而富有张力的动作,要苍白妖异中透露着忧郁的妆容,微微有些迷离的眼神,配合着呼之欲出的音乐,好像很痛苦,在抗拒着什么人。他早已把自己带进角色。


       一曲终了,台下已是掌声雷动。


     


       叶修朝他深深的鞠个躬,翩然退场。在简单的结束语之后,周泽楷看见叶修从后门悄悄的溜了出去。周泽楷好像失了魂,顺势就跟着跑了出去。


       来到外面,他四处张望,可却没有发现叶修的身影。正当他失望地转身,却看见青年正靠在墙上,抱着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周泽楷顿时有些慌了,“怎么办……会赶我走吗……?”


      可叶修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头,笑道,“哟小朋友身子骨不错呀,要不要考虑一下跟我学非物质文化遗产呀?”


      周泽楷抬头看着他,叶修大概是刚洗完脸,头发上的水珠还在一滴一滴地往下落,反射着夕阳的彩光。


       “嗯……”在那个十八岁生日的傍晚,他听见自己的声音轻轻答道。


       



      他知道,自那时起,他的人生轨迹里就多了一个人。


      


       叶修把他从孤儿院领走,带到自己居住的家中,为他空出了一个房间,每个工作日的早上都和他跑步去大约一千米外的练习场练习,然后午饭点外卖,最后晚上9点才步行回家。


      双休日还好,叶修和他休息。而工作日一天练习十几个小时,一般人根本适应不来这种特训,幸好孤儿院的院长喜爱桂剧,他自小时就跟着院长学一些,小时也练练身子骨,过得起这种早出晚归的生活。


       今年是周泽楷被叶修领养走的第四年,这四年里的每一天,他每天都与叶修练习,到现在已经是标准的大神水平了。


       “停一下……”叶修抬手制止住了周泽楷的动作。“现在你的硬功底已经练得很好了,但是动作还过分生硬,线条不够流畅,你还缺乏对音乐的理解。”


       “音乐的……理解……?”


        叶修点点头,“嗯,你知道这戏的典故吗?”


        周泽楷摇摇头,这几年来他只是一直机械地跟着叶修学动作,并没有太在意与音乐配合。他一直认为,叶修当初演出来的,只是过硬的功底,与多次的练习。


        他一直以为认为,他演出的空洞,只是因为功夫还不够深。此时听叶修这么说不禁有些好奇。


        叶修坐在旁边,手搭在隔壁的椅子上,示意周泽楷原地坐下,然后给自己点了支烟,带起一点讲故事的口吻。


        叶修说,在北宋仁宗年间,有一书生范仲禹带妻子入京赴试。在回家的路上,儿子被虎衔去,妻子被老太师葛登云抢去。


       一樵夫告诉他葛家方位,他前去寻妻。葛假意款待,将其灌醉。并诬范行凶,乱棍打死。


       结果范得中状元,两个报录人找不到新科状元的下落,却在途经葛太师门前时,见抬出一只箱子,很重。二人错认为箱中是财宝,尾随至荒郊上前拦劫。


       抬箱人扔下箱子逃去。箱中正是被葛登云打死的范仲禹。箱开后,范复活,但因遭此打击,精神失常。后经过包公审理此案,铡了葛登云,得以伸冤,经公孙策治疗范仲禹病情好转,重登金銮殿御赐状琼林宴。


      这戏包括“问樵”、“闹府”、“出箱”三个部分,而最精华,最高难度,发生最多事故的部分是这“出箱”。当时他在孤儿院表演给周泽楷看的就也是这“出箱”。


       


      讲完这些,叶修吸了一口烟,不说话了。周泽楷拽拽叶修的衣角,问道:“说这些……没经历过……不懂。”


       “该怎么理解……?”


       叶修叹了口气,站起身,拍拍周泽楷的头,无奈笑笑,“这些都是要你自己去理解,也许要很久,也许不会太久,到那时你自然而然就理解了。你现在只是缺一个未出现的契机而已。”


       周泽楷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看着叶修低垂的眉眼,抿成一条线的嘴唇,心里那一种早已深埋已久的感情突然爆发了出来。


      


        那种感情在他心里早已发酵,膨胀,占据了他心中所有的空间,也不知是从何而来,从哪开始,他早已对面前这个男人有了非分之想。


        不知是哪来的勇气,一向腼腆的他这次竟大胆地走到叶修身后,双手环住他的头,把自己的头埋在对方细碎的发间。尽情地蹭了两下,趁男人还在呆愣中,他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叶修,我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他看见对方伸向自己的手突然一滞,“小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周泽楷内心忽然有些后悔,他不该这样做的。心里那些刚刚浮上来的勇气顿时就又退去了。剩下的是如潮水般涌上来的羞涩。


       即便如此,他却还是抓紧了剩下的勇气,说道,“是的。”


       叶修没有回答,只是示意周泽楷先把手放下来,撑着椅背站起来,说了声“先回去吧。”就再没有其他声音了。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回到家中叶修倒头就睡,这件事好像就这么不痛不痒地过去了,没在他们生活间激起一点波澜。


       此后的生活虽然还是一成不变,两人也经常互相聊天,但他们都觉得自己和对方之间像是糊了一层窗户纸,虽然一捅就破,但谁也不愿意先这样做,渐渐地,反而觉得对方的脸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周泽楷甚至自己都怀疑那天是否对叶修说过那些话,那天的事情是否只是一个泛黄的梦境,他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发生。


     就这样过了大概九个月吧,事故终于发生了。


     叶修在一次练习中被木箱砸断了腿。


     前一天他刚刚摔倒过,腿上被磨破了一小块皮,他没多在意,没有贴创口贴。裤子上的布料摩擦到了伤口,使他收腿的动作停滞了两秒,而就是这两秒,使一两公斤的木箱盖子一分不差地坠在他的脚裸上。


      “咔擦”一声是骨头断裂的声音,叶修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可怜的呜鸣便昏迷了过去。


      周泽楷慌忙把叶修背去医院,俗话说得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告诉叶修,这一百天内都不要有太大的动作,否则会导致二次受伤。


      周泽楷看见,叶修的眼中好像有什么破碎掉了,他想起来,半年前叶修才收到的全国大赛的邀请函,他只需要表演打棍出箱部分的“出箱”。


      这么久跟在叶修身后,周泽楷算是最了解他的,叶修有一个双胞胎弟弟但跟他一样没有父母,一直被他的师傅抚养成人,他的双胞胎弟弟正在外国创业,每月不时会寄些钱过来,他一直都是独居。


     叶修很爱他的职业,这个比赛叶修一直很想参加,上次收到邀请函他还专门挑了一家他们很少去的高档西餐店和周泽楷吃了一顿晚饭。


     可现在他必须只因为一个小小的擦伤而黯然退赛,叶修当然不甘心。


     周泽楷后悔,当时自己为什么要把箱子关的这么用力,要是骨折的是自己,该多好啊。


     回到家中叶修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出来,周泽楷担心地在客厅等了半天,才见叶修从房门了出来。他迎上去,褐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之色。


      叶修说道,“下楼,我们出去。”


      “哪……?你的脚……”


      叶修挥挥手,“平时我们练习的地方,打出租车去。”


      叶修打开木箱,从那木箱中拿出一件衣服。他把这件衣服拿出来展开,抖平,周泽楷这才发现,那是当年叶修在孤儿院表演穿的那件改良古代书生装。几年过去了,那件衣服还是那么洁白,上面雕刻的山水依然栩栩如生。


      叶修一瘸一拐的走到他面前,将这件衣服郑重地交到周泽楷手中,然后转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给自己点了支烟。


      这么凝重的气氛,周泽楷有些不知所错,“叶修……?”他试着发出疑问。


      “穿上。”叶修不置可否地命令道。


      周泽楷茫然地穿上衣服,他甩甩袖子,衣服还挺合身的。


       叶修只开了一盏灯,照在那个箱子上,半张脸隐没在阴影中,嘴上叼着的烟在黑暗中发出点点红光。他张开嘴,吐出一团白色的烟。


        “冠军。”


       “你去参赛,得了冠军,你就做我的男朋友。”


       说罢,好像又不解气似的,将烟头狠狠的摁灭,“记住,我要的是——冠军。”


       


       看着他的笑脸会心满意足;


       希望他们的人生能有更多交集;


       在他告白时颤抖的手和想要应答的口;


       那些若同幼稚中学生的举动,在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写满“周泽楷”三个字的不经意;


       在佛庙求平安,却鬼使神差,求个姻缘;


       ……


       周泽楷也许知道自己对叶修到底是有多喜欢,但从没有发现叶修对他暗生的情愫。


      


      


      周泽楷站在舞台上,他想,这回他终于明白,叶修所说的对音乐的理解到底是什么了。


     他喜欢他。


     周泽楷往箱中倒去,后面的人将箱子狠狠的关上。


     很喜欢他。


     望着漆黑一片的空间,他在心里默数,三,二,一,他向上推开箱子盖,眼前顿时被明亮的灯光充满。


     他喜欢他的笑容。


     往下使劲,身子便入离弦之箭一般向上飞去,在空中旋转,下落,衣物往四周飘散。然后再坠回箱中,手拉抽回四散的衣物。


     他微微勾起的,薄薄的嘴唇,会露出几颗洁白的牙齿。


      再一次往上飞起,把灵魂想象成蝴蝶,身体与灵魂分离。旋转,旋转,只要旋转就好。


     他将会勾勒出他的肉体和灵魂。


      在空中,尽情的舒展身体吧,从足首到发丝,需要的,是淋漓尽致的感觉,需要的,是灵魂的解放。


      他将会用笔描绘他们的未来。


      ……


  


      “本次比赛的冠军是……表演桂剧“打棍出箱”的——周泽楷先生!”


       “谢谢您给我们带来这么好的表演,周泽楷先生,你有什么要对你的家人或朋友说的吗?”


       站在最高点,他总有要感谢的,比如说,那个坐在VIP观众席上笑得像孩子一样的男人。


       周泽楷抓着奖杯,笑道。“有。”


      “是什么呢?”


      “结婚,领证。”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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